南安伯府，姚三夫人聽到女兒做的決定之後，有些錯愕，她以為女兒會選擇秀才，而不是選擇那一名千戶。

“您說過，那個秀才有一個寡母。”姚四姑娘道，“而那個千戶家裏不只有他一個兒子，他還有兄長。若是我與他成親了，可以直接分家。”

姚四姑娘不是覺得秀才的寡母不好，而是擔心自己跟那個寡母相處得不好。與其那樣，倒不如選擇那個千戶。

武將可能上戰場，也可能戰死沙場，但是那戶人家看上去不錯。

姚四姑娘想過得舒心一些，她這些年看著父母在府裏過的日子，哪怕老太太從來就沒有找過他們的麻煩。可他們還是覺得有些壓抑，大房的去安王府做妾的姚五姑娘曾經就嘲諷過他們。

姚五姑娘就只是一個庶出的，都敢那麽對待他們，就更別說姚錦蕓那樣的嫡女總是高高在上的模樣。

如果可以，那就找一個讓人舒心一點的婆家。

“母親，祖母可以，可大伯母他們呢？”姚四姑娘道。

那個千戶，可以分家，他們有另外的宅子，也能有一兩個人伺候她。姚四姑娘覺得這樣就很不錯，自己當家做主，日子就能舒心。

“也罷，你若這麽想，以後可就別怨我們。”姚三夫人道，他們就是擔心女兒不滿，才特意選了這兩戶人家，讓女兒去選。

姚三夫人其實也不大想女兒選擇那個秀才，那個秀才讀書還可以，但是秀才的寡母養育秀才多年，要是遇見一個脾氣不大好的寡母，那就難了。

那個寡母為了教養兒子，這麽多年一直辛辛苦苦的，要是寡母不滿意兒媳婦，秀才必定也站在寡母那邊。

如此一來，秀才的妻子就不好當了。

姚三夫人不好說那個寡母多不好，也不能說那個寡母多好。有的人婚前和婚後是兩個模樣，誰也不能保證那個寡母後面就對姚四姑娘好。

“不怨。”姚四姑娘搖頭，“這一段日子來，女兒能看出來女兒沒有那麽受人喜歡。女兒不想成為別人用來攀附三姐姐的工具，女兒是想攀附，可是三姐姐是我們能隨便攀附的嗎？”

姚四姑娘想到姚五姑娘雖然成為安王嫡次子的妾室，但是姚五姑娘跟姚錦瑟的關系不好，姚五姑娘失寵了。

在有前車之鑒的情況下，自己絕對不能走上姚五姑娘的老路。何況自己只是庶出的嫡出，就更不好隨意找姚錦瑟。

“差不多就行了。”姚四姑娘道，“母親，我不想成為五妹那樣，也不希望自己到時候成為糟糠之妻。”

姚四姑娘見過那個千戶，那個千戶看上去比較穩妥，像是一個講義氣的人。那樣的人對妻子應該也不會太差，她不怕夫君不在身邊，夫君不在身邊，還有丫鬟婆子伺候。

若是那個千戶要上戰場，自己也可以去邊疆。姚二夫人不就是跟著姚二爺一起出京城的麽，姚四姑娘認為自己也能那樣。

姚四姑娘的親事定下了，不過他們沒有這麽快成親，要等到明年。

明年開春，姚錦瑟和攝政王成親之後，姚四姑娘再跟那個千戶成親。

四房的人沒有想到姚四姑娘跟一個千戶定親，千戶有官職，可那是武將，以後也不一定如何。他們還以為姚四姑娘會選擇一個能科考的秀才，以後也能留在京城。

本朝不算多重文抑武，但是能多的人還是喜歡嫁給文臣，而不是武將。

武將得用命去拼，一不小心就把命給拼沒了。在能嫁給文臣的情況下，很少人選擇武將。

姚四姑娘和千戶定親，四房的人就覺得不可理解。他們也想著或許是因為那個千戶有官職，那個秀才以後不一定，認為三房的人就只看到眼前，就沒有看到以後。

姚四姑娘才不管府裏的其他人都是怎麽想的，她的親事已經定下來，就安心準備出嫁的事情。

九月初，姚老太太帶著家裏的姑娘去寺廟裏拜佛，老太太一年出來的次數極少。

林嬌嬌讓人盯著姚錦瑟，就看看姚錦瑟什麽時候出門。

當林嬌嬌得知姚錦瑟出門之後，立馬就帶著杜氏一塊兒出門，杜氏還抱著雪顏花。

林嬌嬌迫切希望雪顏花能開，那她就能早點養好身體，能早點再為祁煜生兒育女。古代的人就是要子孫滿堂，她能給祁煜。

姚錦瑟不知道林嬌嬌的想法，若是她知道了，她只會覺得這事情怎麽如此。林嬌嬌不是說她是先進的後世女子，各方面表現得很先進麽，怎麽都了子嗣方面就那麽看不開了。

曾經，有讀者說穿越文的一些女主就是靠能生才上位的。比如男主不能碰別人，只能碰女主，這種還好，還能一生一世一雙人，一般情況下，男主也不娶妻不多折騰；有的男主很多個妃嬪，那些人生下的不是女兒就是孩子夭折了，就女主生下兒子，還生下龍鳳胎。

女主除了生龍鳳胎，還一胎接著一胎生，生下的都是兒子。

不過林嬌嬌這種只有一個病弱的兒子，確實可能再想要孩子。

姚錦瑟不知道林嬌嬌的舉動，也不曾刻意去避著林嬌嬌。路是公共的，又不是她一個人的，她能走，別人也能走。

相國寺的香客依舊很多，老太太下了馬車，準備一個個走上臺階。老太太的身體還算硬朗，還能走，老太太就沒有讓馬車從另外一個方向帶她上去。

“祖母。”姚錦瑟攙扶著老太太。

姚四姑娘等人跟在後面，一個個都安靜的。

這時，杜氏和林嬌嬌已經下了馬車，杜氏沒有跟林嬌嬌走在一起。她們兩個人先姚錦瑟等人一步進到大殿，想法子把雪顏花放在能瞧得著跪拜之人的位子。

雪顏花是植物，杜氏也不知道雪顏花的眼睛在哪裏，就想著試一試，放稍微近一點。實在不行的話，杜氏就想自己抱著雪顏花上去。

姚錦瑟和老太太等人根本就不知道，她們就是繼續進殿拜佛。

杜氏盯著姚錦瑟，她看到手裏的花盆裏的雪顏花以肉眼的速度長了一個小花苞。然後，那個小花苞就沒有動靜了，她幹脆就上去一些。

這株雪顏花是怎麽了，葉子還在動，就跟害羞了似的，快點結果啊。

“哎喲。”杜氏幹脆假意摔在姚錦瑟的面前。

姚錦瑟被嚇了一大跳，她哪裏知道會有人抱著花盆摔在她的面前。

“你這姑娘拜沒拜完的，怎麽還跪在這邊，知不知道，你要耽誤別人的時間的啊。”杜氏見到雪顏花結果了，連忙把果實藏到袖子裏，又看到雪顏花蔫了，她眼珠子轉轉，“瞧瞧，要不是你，我的花能變成這樣嗎？抹那麽多香，把我的花都給熏枯了。”

杜氏不敢說這是雪顏花，怕姚錦瑟去找雪顏花。她哪裏能想到雪顏花結果之後就蔫了，蔫了就蔫了，那麽她就說是被姚錦瑟熏蔫了的。

“這不是林氏的親娘嗎？”姚錦瑟的丫鬟翠柳一瞧見動靜，連忙走過來扶起姚錦瑟，她正巧瞧見過杜氏，一眼就認出來了，“怎麽碰瓷碰到我們姑娘的頭上？”

老太太一聽丫鬟說的話，瞬間就明白了，祁煜的外室著實不像話，外室的親娘也不像話。

“佛門清凈之地，說話還是得良心一些。”老太太冷眼看著杜氏，“拜佛跪在那裏，又有什麽錯。你若真認真拜佛，就該先把花放在一旁。既然是來拜佛，這花最開始就該是好的，而不是蔫了的。”

老太太不可能給杜氏面子，還十分有氣勢地說那些話。

“祖母，先去廂房休息一二吧。”姚錦瑟道，沒有必要在佛前跟這麽一個人吵起來，“有的人就是占著不犯法，就想著又是一點小事情，讓人容忍呢。”

姚錦瑟故意說這樣的話，老太太也明白孫女的意思。

杜氏才出大殿，就被翠柳讓婆子押著了。翠柳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，直接把杜氏拉出寺廟臺階下，讓人狠狠地打了杜氏好幾個耳光，把杜氏的臉都給打腫了。

那些人以為姚錦瑟沒有脾氣，特別是杜氏這樣的人，杜氏總覺得是一點小事情，覺得那些貴女就不該跟她計較。

杜氏就沒有想到姚錦瑟會讓人打她，她想叫，卻被破布塞住了嘴。怎麽姚錦瑟就敢這樣，姚錦瑟都還沒有嫁去攝政王府呢，狗仗人勢的可惡之人！

林嬌嬌躲在一旁，她根本就不敢上前，就只能看著杜氏挨打。她就覺得姚錦瑟太過狠心了，竟然這麽對待杜氏。

這一刻，林嬌嬌不得不承認，姚錦瑟也有脾氣。只不過她和姚錦瑟相遇的次數少，仔細算算，她們遇見的時候都沒有什麽好的，之前，祁煜還挨了板子，姚錦瑟就是一個惡毒之人。

林嬌嬌看著她親娘的臉紅腫了，她只能捂著自己的嘴，只敢默默流淚，不能在這個時候上前。她不知道自己上前，事情會變成怎麽樣，只怕更加難以收拾。

要是讓祁煜知道自己得罪姚錦瑟，祁煜一定不高興。現在的祁煜跟以前的祁煜不一樣，現在的祁煜看似還愛他，但是祁煜更加註重權勢，更加註重她的行為舉止。

“你們母女還真是一個德性，就盯著我們家姑娘欺負。”翠柳道，“當我們家姑娘好欺負嗎？說到熏香，京城裏誰不知道你女兒在青樓待過，她熏的香多了去了，都不知道熏了多少人的香。”

“……”杜氏說不出話來，嘴巴還被破布塞著。

“說什麽清倌，當清倌就不用撫琴給客人聽啊，就不要見客啊。”翠柳道，“真是的，就跟陰溝裏的臭蟲似的，天天盯著別人家，不知道的人，還以為林大人被我們家姑娘殺了呢。還真得讓人去問問林大人，是不是故意放你們到我們家姑娘面前，是不是瞧不起我們家姑娘。”

翠柳就覺得林家的人有毛病，林夫人沒有多好，林夫人喜歡暗中設計，這個杜氏還喜歡加戲。

林嬌嬌聽到那話之後，差點就沖過去，結果被身邊的石榴拉著。林嬌嬌讓人把石榴從莊子上接到身邊，她還是習慣石榴的伺候。

“夫人，不可。”石榴阻止林嬌嬌出去。

翠柳讓婆子松開了杜氏，懶得繼續去看杜氏，而是帶著婆子去廂房，她們還得伺候老太太伺候姑娘。她們哪裏可能在這邊跟杜氏廢話，還是得走。

等翠柳等人離開之後，林嬌嬌等人才走出來。

“娘。”林嬌嬌走到杜氏的身邊，“您受苦了。”

杜氏搖搖頭，聲音都變了，“給。”

她還記得雪顏花的果實，原來這種花真的是見到美人就結果，“快，快吃。”

“娘。”林嬌嬌感動，這個親娘確實對她不錯，她一定會好好孝順這個親娘的。

林嬌嬌讓人扶著杜氏上馬車，她們一回到家裏，就去找了李大夫。

“直接吃就可以了。”李大夫道。

李大夫人不知道林嬌嬌到底是怎麽讓雪顏花結果的，但是這雪顏花的果實也不是誰都能吃的。雪顏花裏面的種子具有活性，要是這果實來路不明，要是這人有壞心思，這裏面的種子還會散發毒素，讓人渾身發麻。

這一發麻就是三天三夜，還嘔吐，要不了命，但是這身體也不可能被修覆。

李大夫人當然不可能去提醒林嬌嬌，他覺得林嬌嬌這樣的人就不是什麽好東西。不管林嬌嬌用了什麽手段才有了這樣的果子，林嬌嬌就吃唄。

當天晚上，林嬌嬌就覺得全身發麻不能動，她和祁煜才脫了衣服，都還沒做下去，林嬌嬌就出問題。

林嬌嬌還能開口說話，就在那邊說身體出問題，要找李大夫。

李大夫一給林嬌嬌把脈，就震驚地道，“那果子不是夫人親自種出來的嗎？怎麽還會如此？”

“……”林嬌嬌跟李大夫說的時候，就說是自己用特殊的法子種出來的。

“夫人，可是你種出來的？”李大夫再問。

“不是。”林嬌嬌只能這麽回答。

“夫人可是通過其他人讓果子成熟的？”李大夫又問。

“是。”林嬌嬌看向一旁站在的祁煜，她現在躺在床鋪上一動都不能動，她害怕自己一直都這樣。

“夫人可還對那個人抱有惡意？”李大夫再一次問。

“……”林嬌嬌不想回答。

“這果子原本是無毒的，但是這果子裏有種子。”李大夫道，“雪顏花看臉，這種子當然也是看臉看人的。您不是這果實的主人，又心懷惡意，這果子也就有毒了。不過無妨，短則三天，遲則七天，就能恢覆。”

“這麽久？”林嬌嬌道，“我不能動。”

“是，吃喝拉撒都得靠人。”李大夫道。

祁煜覺得有些丟人，他原本知道林嬌嬌種植雪顏花，想著林嬌嬌也是愛他，想再為他生兒育女。他就沒有想到林嬌嬌是讓果子成熟了，卻也不是光明正大的手段。

短則三天，遲則七天，這些時日都得待在床鋪上。

祁煜不可能照顧林嬌嬌，就只能吩咐下人們照顧林嬌嬌。祁煜走出房屋，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石榴。

“你們……”祁煜終究沒有問下去，他想林嬌嬌多半帶著雪顏花去見了姚錦瑟。

這京城能讓雪顏花盛開的，估計也就是姚錦瑟。

祁煜覺得挺可笑的，林嬌嬌之前還嫉妒姚錦瑟，現在卻利用姚錦瑟，利用了人家，還對人懷有惡意。

連花都知道林嬌嬌不好。

而他這個人卻那麽愛林嬌嬌，仿佛看不到林嬌嬌身上的缺點。

“世子呢？”林嬌嬌見石榴走進來，連忙問，“世子呢？”

“世子去看少爺了。”石榴道，“世子讓我們好好照顧您，他一會兒還要去辦事，得等得空了才能來看您。”

石榴又在說瞎話，她就希望林嬌嬌聽到這些話能高興一些。

“別騙我。”林嬌嬌道。

“不騙您。”石榴道。

杜氏根本就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，不過她覺得也沒什麽，三天或者七天，時間很快就過去了。女兒也真是的，對人心懷惡意了，怎麽還敢吃這種奇特的果子。

南安伯府，姚錦瑟不知道林嬌嬌出事，也不知道杜氏是利用她讓雪顏花結果。她們昨夜在相國寺住了一晚，今天早上才回來。

攝政王司徒靖的人盯著祁煜，也就知道林嬌嬌中毒的事情。只不過他沒有跟姚錦瑟說，至於雪顏花不雪顏花的，那也沒有什麽重要，雪顏花的果子不是誰都能吃的，林嬌嬌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。

祁煜不敢讓人知道林嬌嬌出事，就讓人死鎖消息，也沒有散播姚錦瑟能讓雪顏花開花結果的消息。雪顏花的果子不是誰都能吃的，就算他散播消息，對姚錦瑟也沒有什麽壞處。

司徒靖也不怕他們說出去，他們說出去，那就讓人知道林嬌嬌的下場唄。

“想不想種雪顏花？”司徒靖問姚錦瑟。

“算了吧。”姚錦瑟拒絕，自己擁有空間就行了，想什麽雪顏花。雪顏花是尋常人能種的嗎？“就別讓雪顏花認證我的醜了。”

“沒事，大家一起醜。”司徒靖道，“柔嬪種了很多株雪顏花，也許改天就讓你進宮。不過她沒有這個資格，多半是把你從皇後或者太後的宮裏拽過去。”

柔嬪沒少那樣，一副不跟大家爭寵，就看看雪顏花什麽時候開的模樣。

司徒靖認為那個柔嬪不是一個傻白甜，柔嬪必定也有她自己的想法。

“你今天有點怪怪的，怎麽突然說這個？”姚錦瑟疑惑，“有人生病了，需要這種救命神藥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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